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舊州因為歷史久遠而稱舊,在舊州壯族生態博物館,有一段關于舊州來歷的文字記載:舊州古稱“那簽”,其史可追溯到南宋年間。據南宋乾道四年(1168年)的崖刻《貢峒清神景記》記載,舊州在宋時屬貢峒,后改稱為順安峒。明弘治九年(1496年),順安峒改為歸順州,州官由岑氏土司世襲。清順治七年(1650年)歸順州官將州治從那簽遷至計峒(今靖西縣城),舊州由此得名。
舊州因為一個女人而被人提起。這個女人姓岑,名花,壯族人。在壯語中,花與瓦同音,后人稱之為“瓦氏夫人”。瓦氏夫人生于明治九年(1496年),歸順州(今廣西靖西縣舊州街)土官岑璋之女,嫁給田州(今廣西田陽縣)土官岑猛為妻。因瓦氏夫人抗倭“三戰三勝”,被朝廷封為“二品夫人”。《明史》記載:“(嘉靖)三十四年,田州土官婦瓦氏以俍兵應調至蘇州剿倭,隸于總兵俞大猷麾下。以殺賊多,詔賞瓦氏及其孫男岑大壽、大祿銀幣,余令軍門獎賞。”1555年,瓦氏夫人病逝于田州土司府署,享年59歲,被追封為“淑人”,葬于州城太婆地。瓦氏夫人病逝400多年后,一位壯族青年因為寫了一部小說《瓦氏夫人》而加入作家行列。
舊州因為一個男人而被載入史冊。這個男人名叫張天宗。 清光緒二十五年(1899年)纂修的《歸順直隸志》中有章節用于記載“宋末元初義民張天宗遺事”。《廣西歷史人物傳》說他是開創桂西壯族歷史新篇章的第一人;《廣西百科全書》也將其人列作廣西歷史名人之一,尊為“身居山區30余年,率眾開疆辟土,深得人心”的南宋義士。據說張天宗是南宋末年“江西省廣信府廣豐縣龍虎山人。”元兵南下滅宋,張天宗聚集義軍,追隨文天祥抗擊元兵;文天祥北去,他無所靠托,南走廣西,逃命越南,因轉悠于桂西叢山中迷失道路,南宋德佑元年(1275年)誤入順安峒(今靖西縣舊州)。從此,張天宗以“順安峒”為安身立命之地,將個“順安峒”建成一個“桃花源”式的天地。張天宗死后葬于舊州。幾百年來,其墓歷代有人出資捐款修整。墓前有一塊四方形巨碑,記載張天宗開疆辟土的功績,另有一塊高約2米,寬1米的石碑,碑上刻寫:“大宋上大夫總理閣省兵權開辟峒主諱天宗張公墓”。自清代以來,每年清明時節,當地群眾都主動到張天宗墓掃祭,以寄托對開疆辟土的先人的懷念。
瓦氏夫人生在舊州,長在舊州,死在田州;瓦氏夫人的故居已經無從尋找,她的傳說只是貼在舊州壯族生態博物館的墻壁上,流傳在舊州人的嘴里,成為舊州的一個旅游話題。
張天宗生在他鄉,死在舊州,埋在舊州。張天宗活著時,是舊州的一張名片;死了以后,是舊州的一塊紀念碑。張天宗墓如今是靖西縣重點文物保護單位。但是,來自五湖四海的大部分游客對這個墳墓并不感興趣,他們對路邊的景點指示牌視而不見,更不用說到墳前憑吊一番了。
游客的視線落在舊州的鵝泉河上,落在河邊的田野上,落在田邊的石山上,落在山腰的云霧上。
我不是游客,只是一個住在舊州街上的建設者。所以我比一般的游客有更多的時間來欣賞舊州的風景,也比普通的當地人有更多的興趣來研究舊州的歷史。
雨天,晴天;清晨,傍晚,甚至深夜,我都行走在舊州的街頭,用不同的色彩點綴舊州的風景,同時領略舊州的神韻。
細雨中的舊州是最美的,尤其在清晨。這一點,天下的景點似乎都一樣,但文人的感受卻略有不同。譬如,宋代王禹有“雨恨云愁,江南依舊稱佳麗”;秦觀有“那堪片片飛花弄晚,蒙蒙殘雨籠晴”。雨給他們帶來傷感,卻給我帶來欣喜。那天,天剛蒙蒙亮,恰好可以看清對面來人的臉,我沒有撐傘,從住地出來,向街的深處走去。在舊州街住了十幾天,但都是住在街頭,不曾穿過街道,到舊州的著名景點文昌閣去看一看。項目部尚在緊張的籌建當中,沒有時間,也沒有心情去關注與項目部駐地建設無關的事情。但是那天清晨,確切地說,是前一天晚上,我得知了當地政府批準項目部租用臨時用地的消息,我渾身一片輕松。要知道,為了解決項目部的臨時用地問題,我已經奔走多天,身心疲憊不堪。天一亮,我就有一種想到景區去看一看的沖動。這之前,舊州景區跟我沒有什么關系。現在卻不同了,我突然想起自己也是一個有審美觀的人。我的愛美之心突然蘇醒了。古人曾感嘆“不識廬山真面目,只緣身在此山中”,我不能以這種借口來安慰自己。住舊州的房子,走舊州的路,喝舊州的水,卻不識舊州的真面目,難道不是一種無知嗎?
接近中秋的細雨,纏綿而多情,在風的幫助下,雨點親在我的臉上,親在我的嘴唇上,甚至親在衣領后面的脖子上。我張開雙手來迎接他們,放松每一條神經來迎接他們,打開每一個毛孔來迎接他們。
走過舊州街,我來到了河邊,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景色。這是舊州最為知名的風景。初來乍到,我們在舊州壯族生態博物館臨時辦公。辦公室的墻壁上,掛著藝術家為這個風景創作的兩幅作品,一幅是攝影作品,另一幅是油畫作品。看了二十多天,這道風景已經刻在我心上了。但在現場,我覺得真實的風景要比藝術作品要美麗得多。再偉大的藝術家也是不可能把風景完全復原或是把風景立體化的。
我站在河邊,像一個呆子,無法用文字把風景描繪出來。
就呆呆地看著,感覺自己變成了河邊的一棵樹,或是一塊石頭。
我突然明白,如果僅僅看照片或是看美術作品就能滿員人們審美欲望的話,那天下的旅游景點就少人問津了或是不再開發了。絕大部分的游客都不是藝術家,所以他們要親臨現場,用心靈感受大自然的美。
我跟絕大部分的游客是一樣的。
雨點匯成雨水,流進我的后背和胸膛,給我一種冷的刺激,讓我的靈魂重新回到身軀。我抬起頭,看見遠處的山峰,像一個個巨人,佇立在歷史的長河之中。
我尤如得到神靈的教誨一般,知道了舊州舊的來歷。
舊州的舊,不在于他的人文,而在于他的自然景觀。
舊州的山,舊州的河,舊州的水,不知要比舊州的人要久遠多少。
舊州其實不舊。
舊州的青石路是去年剛鋪好的,舊州商店里出售的繡球是新縫制的,舊州街上蹣跚行走的小孩也是剛出生幾年的。
舊州的新還在于他即將成為廣西西部的一個交通樞紐。據了解,三至五年之后,百色至靖西高速公路、靖西至那坡高速公路、靖西至龍邦高速公路、崇左至靖西高速公路將在舊州互通立交會合,給舊州乃至靖西插上一雙騰飛的翅膀。
能給一個老地方賦予新發展、創造新歷史的人,除了咱們路橋人,還有誰呢?
有了我們,舊州真的不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