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分公司 羅挺表
清晨,像往常一樣醒來,正要像往常一樣去跑步,但窗外傳來的滴水聲告訴我,外面下著雨。推開門一看,地面濕漉漉的,反射著燈光。但我不愿意躺在床上消磨時間,于是來到辦公室,沉思一些多年來一直縈繞在我心頭的問題,既然身體無法奔跑,那就讓夢想跑起來。
小時候住在鄉下,上街、去外婆家都得走路,走著走著就忍不住跑起來了,把母親遠遠地拋在身后。可我也不敢走遠,就在一個看得見母親的地方停下,或是捉蜻蜓,或是把狗尾巴草結成動物模樣,或是就近摘幾個野果,慢慢地等母親趕上來。母親也不責怪,只是幫我擦汗,說:“小雛鷹長大了。”母親的鼓勵讓我更加肆無忌憚地跑起來,也讓我覺得外婆家并不遙遠,而且在去外婆家的路上充滿樂趣。后來讀書了,我也是跑著去學校。那時,我沒有書包,腳上穿一雙母親縫制的布鞋,雙手抱著課本,奔跑在田埂上。進了縣中學,我才知道世界上還有一個專門用來奔跑的地方,還有一個體育項目叫做田徑。足球場的四周是一圈畫著白線的跑道,上面鋪著煤碴。上體育課的時候,老師經常叫我們圍著球場跑,而且還計算時間。他說:“跑得快的人,學習不好也可以上大學。”他的話對很多同學產生了影響,不少的同學早上跑,下午跑,晚上也跑。可最終依靠跑步上大學的人并不多,而且對一個初中生來說,要跑6年才能跑進大學,也不是一件劃算的事。所以,我并不像其他同學那樣拼命地去跑。剛好那時迷上了看小說,一部《林海雪原》占用了我大部分課余時間。除了早上,我不再利用別的時間去跑步,但晨跑的習慣已經養成了。
我敬重那些跑得快的人。《水滸》里的“神行太保”戴宗讓我張開雙翅,在想象的天空中自由地翱翔。奧運會賽場上的短跑名將卡爾·劉易斯、邁克爾·約翰遜、尤塞恩·博爾特等讓我心馳神往,他們讓我知道了人類奔跑的速度。可我跑得不快,所以奔跑沒有給我帶來榮耀。但我不因跑得慢而感到自卑,也不因沒有榮耀而停止奔跑,因為我的目標不在于速度,在于堅持。我不向別人挑戰,我只挑戰自己。我需要做的是要戰勝自己。只要跑起來,我就戰勝了自己,戰勝自己的惰性。跑了幾十年,我因此產生了某種自豪感。
今年夏天,我到靖西至那坡高速公路工程建設第一合同段工作。在項目部駐地所在的舊州村,我發現了一個晨跑的好地方。在鵝泉河對面,有一大片平坦的稻田。靖西多山,何以群峰之間竟有如此平坦的地方,而且在稻田邊修建了多條寬平的機耕路?更令人驚奇的是有一條路把一座“獨秀峰”圍了一圈,形成一條封閉的跑道。村里的人告訴我,稻谷收割之后,第二年開春時,水田里都要種上煙葉。原來這片土地是煙草公司的煙葉生產基地,機耕路和水渠都是煙草公司修建的。煙草公司修建機耕路和水渠,是為了方便煙農護理煙葉,方便運輸,卻無意中促成了兩樁美事,不但讓這些稻田成為了舊州風景區的一個景點,也為我提供了一個奔跑的場所。因為奔跑,我才從煙草業的一個受害者成為了受益者,并且成為良辰美景的享受者。
造物主是一個最偉大的畫家,也是一個最調皮的畫家。他隨心所欲地調配色彩,讓大地和天空不停地變換顏色,描繪出人類無法復制的圖畫。每當面對那些變幻莫測的畫面時,我覺得自己是多么的榮幸。不僅如此,我還聽到了晨風帶來的天籟之音,聽到了鳥兒美妙的歌聲,感受到了血液流動帶來的舒暢。
這一切,使我覺得并不比在體育場上奔跑的運動員遜色,甚至比他們還要幸福。因為他們不是為自己奔跑,而是為別人奔跑,他們在意別人的目光和評論,他們得滿足別人的需要。他們筋疲力盡,就是想得到別人的肯定。為了表現自己,他們不在乎自己的生命。我在網上搜索到以下名字,這是幾個令人心顫的名字:海曼,1986年在賽場上心臟病發猝死身亡;喬伊娜,1998年心臟病發猝死家中;朱剛,2001年猝死在訓練場。沒有人愿意縮短自己活在人世的時間,很多人想親眼目睹自己60、70、80,甚至更大歲數時的模樣。這些英年早逝的英雄,他們是否對自己短暫的生命產生遺憾呢?
他們在體育場上奔跑,追求榮耀;我在田野上奔跑,追求健康。我奔跑,不是為了讓自己筋疲力盡,而是讓自己充滿力量,讓自己保持清醒,因為我還有夢想,我的夢想層出不窮。
我的夢想也一直在奔跑。小時,夢想成為一個學生,學會識字,學會表達,學會欣賞;后來夢想成為一名教師,傳授知識,傳授經驗,傳授故事;再后來,夢想成為一個創造者,創造生活,創造經驗,創造故事。現在,我創造了自己的人生軌跡,創造了自己的家庭,創造了自己的孩子,也為社會創造了一定的財富。
我崇拜所有讓夢想一直奔跑的人。
納爾遜·曼德拉是一個諾貝爾和平獎獲得者。為了推翻南非白人種族主義統治,他進行了長達50年艱苦卓絕的斗爭,鐵窗面壁28年。最終,從階下囚一躍成為南非第一任黑人總統,為新南非開創了一個民主統一的局面。他讓夢想跑到了終點。
張海迪是影響中國幾代人的一個女作家。她因高位截癱無法上學,在家里自學完成中學課程,并自學英語、日語和德語,攻讀了大學和碩士研究生的課程。她于1983年開始從事文學創作,先后翻譯了數十萬字的英語小說,創作了《輪椅上的夢》、《絕頂》等作品,均獲得極高榮譽。鄧小平曾親筆題詞:“學習張海迪,做有理想、有道德、有文化、守紀律的共產主義新人!”她現任中國殘疾人聯合會主席、山東省作家協會副主席。奔跑了55年,她在輪椅上的夢想一一實現。
這樣的奔跑者還有無數個,他們是人類歷史長河中的中流砥柱。這些優秀的奔跑者是我的學習榜樣。我雖然是一個平凡的人,但我也喜歡奔跑。奔跑,可以使一個人的身體更加強健,使一個人的斗志更加激昂,使一個人的生命更加璀璨!